温周-万里云帆
(现代温周。按原本的构想应该是《万重山》后面的番外,只是万重山已经停太久了,连五分之一的剧情都没写到。另外我其实更喜欢“幡”字,只是没找到合适的诗词。)
嚓、嚓、嚓。
锃亮的餐刀,把一颗圆溜溜的深紫色洋葱精准地切成均匀的弧形花瓣。
辛辣气味直窜上来,薄薄的医用口罩抵挡不住,双眼被刺激得一阵酸痛。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,浸湿了口罩的边缘。
高大男人闷闷地抽了抽鼻子,几下搅散了那一小堆洋葱瓣,胡乱往旁边的沙拉碗里一堆。那是个荷叶边玻璃大碗,里面已放了些其它菜色,假蒟和冰菜叶上铺着青瓜、秋葵、牛油果片,再加上这洋葱瓣和几个剖成两半的小番茄——本来是娇嫩欲滴、热烈鲜艳的颜色,但因做菜的人心绪不佳,乱糟糟的,便也呈现出一派无精打采的模样。
「我要离开一段时间。」
男人脑海里反复回想着这句话,喉间像被什么哽住,无意识地用力吞咽了几回。
——记得自己在阳台上,看着向远处无限延伸的街道,很久。
那个背影匆匆而去,一次都没有回头。
水珠从眼眶里源源不断地跑出来,男人随手扯掉口罩扔进垃圾桶,拧开了水龙头。掬起一捧水扑在面上,眼睛被狠命揉了揉,倒是不太酸了。水花四溅,家居服胸口沁出点点湿迹。
门锁“咔哒”一响。
水声哗哗,男人的感觉有点迟滞,过了两秒才猛然抬头。
目光穿过酒柜的空格。
有个男子正开门进来,穿身非制式的作训服,身姿清隽。一转眼,视线相遇,男子微惊:“诶?老温?你怎么……”
话都没来得及说完,人已经被一阵风从厨房窜出来的男人紧紧抱住了。
手里的行囊坠在地上。
高大男人手长腿长,把清俊男子圈得密不透风。下巴压着颈窝,胸膛贴着胸膛,挤压得几乎喘不上气来。男子挣挫不得,唤他:“老温!喂!”
“哼!”男人从鼻子里喷了口气,反而更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。男子恼得磨牙,两手伸到男人背后拽他长发:“温客行!你给我放开!”
温客行头皮刺痛,不得已往后仰起脸,手却仍不肯放松,勒着怀里人的细腰,大声嗷嗷:“周子舒!你还知道回来!!”
“……”周子舒噎了一下,看着温客行泛红的双眼,无奈道:“那也不至于哭鼻子吧?对不起,我回来晚了。”
温客行扁起嘴不说话,眼睛比刚才红得更厉害了,盯着人一眨不眨。
周子舒尴尬地轻咳一声,顾左右而言他:“这个点儿,我还说你应该在基地。”扭了扭腰,似乎略松了些:“我飞了十几个小时,之前一直没法儿联系,落地又怕干扰你。一口气赶回来的,脏得厉害,你先让我去洗涮洗涮,好吧?”说到后面,语气轻柔得就像哄孩子一样,顺便在温客行鼻尖上啾了一下。
紧接着嘴就被追上来的唇堵住了。
嗒、嗒、嗒,秒针走过了六十格。
不知道克服了几个标准大气压才揪开。“呼……”周子舒夸张地深呼吸两次,“魂儿都被你吸出来了!”把殷红舌尖往温客行唇上抿了一圈,弯起眼睛:“满意了没?别生我气啦!”
“哼。”温客行十分开心,却又觉得自己竟然如此轻易便被安抚了,有点不平衡:“哪里够?你晚回来了七天,赔我违约金!”努力绷起脸,装出一副凶霸霸的口气来。周子舒忍着笑:“好好好,我赔~”凑上去亲他:“一、二、三……”从额头、眼睛,一直到下颏儿,依次亲了过去。
温客行闭着眼,长长的睫毛就像银合欢的花蕊,在温软的气息吹拂下,轻轻地颤。
良久。
温客行的肚子响亮地“咕”了一声,十分的不合时宜。周子舒把额头在他额上贴贴,笑道:“想我想得茶饭不思么?”顺手把温客行那散碎鬓发捋到耳后,又推他:“快去吃饭!”
温客行不情不愿地撒开手,转去厨房鼓捣。周子舒一边往卫生间去,一边踩掉作战靴、解开三指宽的尼龙外腰带,利落地将迷彩T恤下摆从裤腰里拽了出来。门扇一开一闭,不多时,便响起了令人浮想联翩的水声。
这声音和推拉门上磨砂质地的山间风景一样,带着点朦朦胧胧的不真实。
两人住的不是什么豪宅,十来年的房龄,已颇有些旧了。普普通通的大小、普普通通的格局,大体上拾掇得很整洁,有些日常用品摆得略微随意些。温客行坐在小方厅里,心不在焉地叉着蔬菜沙拉,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,不时朝卫生间的方向扫一眼。
日升月落、潮退潮涨,汇成呼吸与心跳的旋律。不管你离我万里之遥、抑或近在咫尺,我依然不可自拔地、根深蒂固地,思念你。
那边嘎吱嘎吱响了几声,推拉门被滑开了。
周子舒洗得很快,正拿块毛巾擦着头发迈出来,浴袍系得不甚齐整,走动间露出还带着水珠的胸膛和小腿。“门扇底下的轨道不太顺滑啦,之前老是顾不上,这回我休息一段时间,咱们看怎么把它修一修。”绕过隔断,从后面把胳膊肘往温客行肩上一压,探过头去看那一碗绿油油,啧啧道:“老温,干嘛呀,这么自暴自弃?吃得和兔子一样,腹肌没了,我可要嫌弃的!”
湿凉的发绺垂在颈间,温客行无可奈何道:“祖宗,你又不吹干,你这才是专意要气我!”说着便要起身。周子舒按住他:“用不着。”转个身靠在餐桌上,两手撑着桌边,俯下身来,盯着温客行细细地看。
“……?”温客行迟疑地问,“阿絮,怎么了?我脸上有东西么?”
周子舒不说话,直看得温客行耳朵红了,才笑微微道:“我家老温可真好看啊。”
美人如画在眼前。
游离于这人世间,见过了太多太多的污浊与丑恶。
幸好有你。
幸好。
“名花倾国~两~相~欢~”咏叹调似的,听得温客行面上也泛起绯色来。
手旁便是特意准备的另一套餐具,周子舒偏偏不理,伸手去抢了温客行的叉子。戳了半个小番茄,慢条斯理地裹满沙拉酱、慢条斯理地挪到面前,再慢条斯理地卷进嘴里。香舌微露,把叉尖的酱汁吮得干干净净。
乌黑长睫下眼神带着点小狡黠,只一掠,又飘走了。
时间拉得无限漫长。
(xxxxxxx微博同名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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